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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part12):失家者

第十二章(part12):失家者

自己出生在战乱地区的一个小镇上,和很多战乱地区的苦命孩子们一样,自记事起就不知自己的父母什么样。

听奶奶说:自己出生半年时父亲在回家路上被发动恐怖袭击后开车逃跑的恶徒们撞死,母亲则在自己1岁那年被不怀好意的人犯们强行夺走了……

父母长什么样子?自己追问下最终只能通过奶奶留存的发黄照片窥视他们很早时候的样子,他们牵着手、对着镜头露出幸福的笑容,照片里的他们那时20多岁,正是所有人风华正茂的时候。

没了父母的日子里每天只能和接近七旬的奶奶一起乞讨为生,一天乞讨下来不一定能得到足够的钱去换取食物,饿上一天两日什么的都是家常便饭。

小镇的治安比较混乱,自己和奶奶乞讨换来的食物和水随时可能被其他饥饿不堪的孩子们抢走,自己经常为了一片粗面包和多名自己同样大或者更大的孩子发生争斗。这些还只是小事情,要是乞讨完后遇到那些经常收“保护费”的混混们,那一天的乞讨努力不仅全部白费还可能因为给少了挨一顿打,有的孩子或是大人甚至被他们抓到角落里拳脚殴打到死。

身上的皮肉伤痛远不如腹中空虚之苦那么强烈,寒冷的月夜下自己和奶奶共盖着破被子并互拥抱着才方能度过。

——别担心,Anna,等你长大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虽然生活苦楚,但奶奶一直教导自己向前看,

——“不要自困在苦难的泥潭中,光明始终为深怀信念之人指引出救赎之道”

在奶奶尽心的教导下,日渐长大的自己学会了许多知识,算数和识字什么的基础知识自己很快就掌握透彻,看见奶奶那黄土脸上露出的慈祥笑容时自己心中深感鼓舞,

——Anna以后一定要保持现在的向上心啊,要怀着良心面对他人,无论那人身份贵贱,只要他是个好人就应该尽力帮助他啊

到了7岁那年,自己终于有了能力去镇上的水果摊那做单日工以得到些报酬。辛苦忙碌一天后大人将答应的报酬发到自己手上时,一种把握命运的微妙且美好感忽然从自己拿着钱的手心里传来,

这就是奶奶所言的“丰收”吗——

虽然这些钱只是些牛毛小利,但自己却深深陶醉于那甘甜的安心感中、久久难以忘怀。

当天,自己回到家时看到奶奶盖着被子坐在干草堆铺成的“床”上,她说是有点不舒服便早点结束乞讨后回家到床上静坐,

——咳咳……Anna长大了,终于有能力自己赚钱了。

“嗯,以后生活就交给我了奶奶!Anna一定会让奶奶幸福的!”

等到了8岁时,自己经历一年打工下来学会做许多事,水果摊帮忙做买卖、餐厅洗碗做杂物、帮街边商贩销售物品等,虽无法和餐厅里收音机说的其他国家的孩子一样受正常教育,但在通过做工积累的人情下水果摊的摊主愿意将他不需要的书籍送给我,拿到这些珍贵的书籍后我便去平常帮忙做生意的商贩那、请求他们教我关于书上的知识,并且自己花费大量碎片时间努力攻克书籍上的知识和学习困难,一直到9岁才终于将自己到8岁年龄段的书籍知识都学会了。

“呜呜呜啊——求求你放过我吧——”

9岁,在回家路上遇到一个得意洋洋的混混正在角落欺负一个比我小的孩子,那个孩子只能抱头接受拳打脚踢、全然不敢反抗。

而那时,本该视而不见走回家的自己心中却萌生出一个念头:为什么不给那个混混来点颜色看看?

悄然接近那个气势嚣张的男人,拿着一根木棍上爬到那人附近的木箱上,而男人仍然未发现我在其身后准备袭击。

“喝——你个鼻涕虫只给这点,快点给本大爷交出剩下的!我知道你还藏着,要是再不给的话本大爷就——”

“哈啊!————”

朝着那人奋力一跃,自己边大喊着边将手里的木棍用力朝男人脑后甩过去——

哐当——————

“呃啊!——”

男人被击中脑后便立刻发出一声惨叫,随后他朝右倒地并昏过去。

“快起来!”我朝着地上那个孩子喊道:“他已经昏过去了,拿走他抢你的钱快离开这吧。”

“你是?——”男孩松开抱着头的双臂,他依然害怕的看向朝他伸手的我问到。

“Anna。来帮你的。”我回答完便一把拉起还在地上犹豫的少年,在他起身之后我与他一同收刮了混混身上的钱财,拿回被抢钱数的男孩之后与我共同走出角落,

“——那个——十分、十分感谢你的帮助!”

刚走到街上时他便立刻激动的向我致谢,在说完后随即与我分别了,但在他转身离开的下一刻我忽然再次感觉到那把握命运的美妙感,与第一次不同的是这次还夹杂着一种从未感受过的斗争感。

【正义】——这就是扶贫救弱的感觉吗

此后,我又多次进行这样的侠义行为,而每次做完这些事情后我又能体会到这种好斗和把握命运互相交织的双重感受,渐渐的我便明白了这实则是把握力量的感觉,与争抢面包片时的争斗感完全不同,这种为我所欲的力量感从我手中焕发到心间,而我能用这份力量去帮助更多和我一样弱小之人。

“谢谢你!——”

渐渐地,我帮助的人越来越多,那些帮助过的人也不断有向我示好、愿意与我交流甚至成为互助朋友的,我们成为一个团队一样的存在,抱团对抗那些混混。

这种怀着正义感的力量让我不禁欣喜,当我告诉给那时每天在家说是“养生”的奶奶后她虽然也对我表示高兴,但她却也在向我表达一丝忧虑:

——Anna,咳咳……一定要学会分辨那些向你敬好的人啊……

“放心,他们都是我的朋友,他们人都很好。”

——嗯,信任同伴是好事,但也一定要当心啊,人啊,外表是看不出来——咳咳……只有在患难之时,你才能看见他人的本性啊……咳咳……咳咳!!……

“奶奶别说了,稍微休息休息,别说话呛到了。”

——没事——咳咳……奶奶身体只是有些老化了,但好在Anna长大了,我也不用太过担心了咳咳……

“别说了,来,喝点水,”

我端着7岁那年偶然捡到的木杯给奶奶倒了杯水让她喝,并抚平她的背自信的说:

“别着急奶奶,我马上——很快,不对——不久定会让你幸福的!”

——咕漱漱——咳咳……嗯,奶奶一定会等到你说的那天到来的

“一言为定,嘻嘻~”我与奶奶约定到。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生活正如奶奶常说的诗句那般越来越充满光明。

——直到10岁那年——奶奶死了。3月9日,那是永远也忘不了的雨天……

在那天到来前的半年里,奶奶便多次说自己身体不舒服,我和她都以为这只是人老了会有的小毛病。

到了那天来临前的两个月时,奶奶的体温有时会忽高忽低的快速变化,被体温折磨的她虚弱得只能在待在家里静卧以安心修养,而我想帮助她时却被她拒绝了,

——不必担心我孩子……人老了自然会有这些毛病,过几天就会好起来的

“可是……”

——没事的,奶奶我也可能只是累了……唉,奶奶一生下来便在这个地方生活了几十个春秋,见过了我父母离世,成年后和你那做买卖为生的爷爷结婚……

——后来啊,他反对你的父母结婚说是为了什么传统……反对他那套说辞的我最终和他闹翻了,在你出生前他便同其他商贩离开了这个国家……

“奶奶……”

——没什么,往事已然过去,你父母不在后我也迷茫了一段时间……现在终于看到你长大了真是件好事啊……比起年迈的我,只要你还活着,我们家就依然有可能走出这片地区、前往传教士所说的和平之地……

——如果哪天,这个国家能迎来真正的和平,那就能少一个和Anna一样受苦的孩子了啊……

3月3日,悲剧来临的几天前,当我打完工回家时,杂乱的老屋内传来奶奶急促的喘息声,听到声音的我立刻跑到床边,只见奶奶闭着眼躺在床上不停流汗,整个人的脸红得像被火烧过一样。

“奶奶!快醒醒!——”

——呼——咳咳……咳咳咳咳!——Anna……

“奶奶你保持清醒!我马上背你去找医生——”

尽力扶起躺着的奶奶,她的身体很沉仿佛随时会倒下,而自己能做的只能是不断说话让她清醒,同时还要尽全力侧背着她赶到小镇上的卫生所。

“医生!!”

夜晚,来到卫生所门口的我对坐在椅子上值班的医生大喊:“快!请救救我奶奶!!——”

医生见我激动得快要哭的样子和我背上已经半昏半醒的奶奶便迅速起身接过奶奶,他抬着奶奶与其他同僚立刻到急救室开展抢救。

直到次日凌晨,抢救结束,而我坐在抢救室外战战兢兢的等待数小时,这几小时内我从未如此恐慌,这是比饥饿更加让人心惊肉跳的感触,完全不敢想象接下来医生会通知我什么……

“请问你是老人家属吗?”从手术室走出来的医生对已经十分疲倦的我问到。

“是的……”

“你的父母呢?有些事想和他们说——”

“他们不在……我是她唯一的亲人……”

“………………”听到我的回答后医生顿时有些沉默,他看着我不知该如何开口。

“医生,奶奶她……”

“…………对不起……你的奶奶虽然我们抢救过来了,但以我们的能力……”

“……恐怕患者她只能撑几日了……”

“——————啊?……”

“对不起,她的病情……很严重,”他看着已经惊呆的我接着说:

“……即便是转到这附近最好的医院,恐怕也无能为力……”

“…………为什么?……”

“她的病情是急性——————”

“为什么…………”

啊……耳朵,已经听不清医生说的是什么,他说的都是我根本没了解过的内容……

思绪很乱,心……很痛,像是被针扎入一样,自己仿佛随时要倒在这地方,

【死】,就是这种概念吧……为什么世上会有如此苦味的存在?

为什么,奶奶明明是个好人却会要【死】……

为什么,奶奶明明乐观向上、爱惜每个孩子,却连福分都没享过就要去见死神……

为什么,医生都救不了她……明明奶奶说医生可以救人性命……

……………………

3月4日——奶奶半昏半醒在病床上,我和她只能尽量交流,我隐瞒她的病情并尝试以自己的方法让她好起来……

3月5日——买来镇上最好的糖水和食物给奶奶,但她都没法品尝……到了下午,奶奶忽然昏迷不醒,抢救室内一直到次日2时才打开门……

3月6日——奶奶发烧昏迷,我只能坐在她身旁看着她,摸着她那发烫的手……

3月7日——奶奶白天醒来,她看着憔悴的我哭了……

3月8日——上午,奶奶在和我交流时咳出鲜血,到了下午则是吐血,虚弱的她被医生再次送入抢救室,一小时后送出来时她毫无生气,她看着已经泪流满面的我却因为虚弱得说不出话,只能勉强移动手抚摸我低下的头以安慰我……

“奶奶……我……我……”

……为什么,我去遍镇上的每一个人那寻求帮助,他们的回答却都是“不能”?

……为什么,我用我自己的积蓄去给奶奶买镇上最好的糖水、最美味的食物,奶奶却在公共病房里只能躺着、无法享用我尽可能买来的东西?

3月9日……

暴雨笼罩整个小镇,小镇的天空黑漆漆的如夜晚一样,这种恐怖的暴雨天让我感到害怕,风如鬼哭狼嚎般吓人,

但,此刻的我更害怕的是奶奶越来越危重的病情,她的呼吸急促不稳,她闭着眼怕是在做一个痛苦不堪的噩梦……握住她的手,我能明确感觉到一股异常的暖温在皮肤表面慢慢升高,

她紧握我,我紧握着她,我们都不想再看到噩梦出现在现实里。

但在一个小时前,我接到了医生的最后通知:奶奶很可能活不过今日,她已经到达了自己生命的彼岸了。

无论我跪下来向医生怎么述说我有多么想拯救她,医生也只能露出同情的神情看着我,他伤感的向我说明他有多么无能为力,

“——孩子,你奶奶的病在这个国家是几乎无药可救的——”

“无药可救”,这四个字好比宣告死刑般让这几日想尽办法的我无比绝望,几天下来,我已经找遍镇上所有友人、求寻各种可能拯救奶奶的方法,把自己存下来的钱拿去换取各种可能救命的东西,传教士的圣水、地方教的草药、其他商贩说的“特效药”,可能救奶奶的东西我尽所能买下来,一件件试下来都彻底让我失望,全部都是假的、根本改变不了奶奶的病情……

水果摊摊主在知道我处境后送我一些珍贵的水果,餐厅老板知道我困难后给了我一些高级的料理,我全部给奶奶希望她能吃下去后让病情好起来哪怕是让其能在最后到来前感受到丁点幸福也好……

可最终,奶奶把我给的东西全部拒绝了,

——没用的,Anna,咳咳……奶奶我即便吃下这些也没用的,

——奶奶知道自己身体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孩子,你还是自己留着这些珍贵的东西吧……咳咳!……

——只要……只要有孩子你健健康康的在我身边、陪着我走过这最后的光阴,奶奶最后也值了……

自己唯一能做的,只有静等死神收走奶奶的生命吗?

不,不想放弃啊,不想让我所珍视的一切从我眼前消失啊!

可是,所有能用得上的办法都失败了,已经完全想不出其他的办法了,脑袋仿佛到达临界点般无法思考,疲累与恐慌于脑内交织、一齐化作低语不断催促我放弃自己的坚持之心,

【她已经没救了】——

“不,不……一定,一定还有别的方法的……”

泪滴不断滚落到自己的衣服上,而衣裳从凌晨到现在还是湿的,

双眼的泪腺在发痛,可能是因为哭太多次导致的,这究竟是自己这几天第几次流泪已经记不清了。

脑袋晕沉沉的,睡意在脑内盘旋,但内心的刺痛时刻提醒我不能睡下去,一旦睡下去就很可能无法陪奶奶,不能让她孤单的……孤单的……孤单——

——……Anna……

“——!奶……奶奶!”

——孩子……不要哭得这么难看

她缓缓抬起手臂,用手把我眼角的泪滴慢慢擦掉,接触我脸蛋时明显感觉到她的力气正在每秒逐渐减少,

忽然间,她还在我脸上的手立刻耷拉下来,我惊得赶忙抓住那垂落下的手,

——咳咳——啊咳咳!!——

奶奶开始不停剧烈咳嗽,她的嘴角不断有血流出,此刻的我已经彻底慌了神,赶忙扶起奶奶身体不断抚摸试图让她好受点,

“医生!医生!!——”

我在公共病房里不断喊叫,奶奶也依然不听咳嗽,同时,一种可怕的预感从我的心中冒出来,自己背后立刻传来一阵诡异的恶凉感,仿佛是在提醒我灾厄将至般让人恐惧。

“立刻送患者到急救室!——”

奶奶再次被推入急救室里,而我又一次待在外面,

“不要,不要啊啊……”

只有我孤零零的在急救室旁的走廊椅子上坐着,看着对面窗户外的漆黑世界,一片蒙蒙的雨正急促落下,暴雨声势浩大,仿佛有恶鬼潜藏在室外正作怪、恐吓世人。

哐当——

急救室的门打开了,不到半小时,

医生急匆匆走出来,一眼看到了已经阴沉脸庞的我,

“孩子……你的奶奶……”

“我知道……情况很糟糕,对吧。”

这几天下来我似乎掌握了某种规律,只要手术室进行的时间少,那基本上被抢救者不会有好事……我不敢盲信这种判断,但这几日除了奶奶外其他进去的人只要抢救时间很短,出来的医生们最后脸色都有些死气沉沉、眼中毫无希望感。

“孩子,你——”

医生看着心情十分不好的我停顿了一下,他抿了抿嘴,接着他向我说:

“——这是最后一次对话了,请,请不要留下任何的,遗憾……”

我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后微微点头,他牵着我的手带我走进手术室里,

战乱地区的手术室尽可能的做到整洁,虽然仍有不少污渍但起码比我所居住的房子干净不少,

奶奶躺在房间内用铁板搭建的简易手术台上,她的身上盖着一条白布,当我走进她时,她半眯着眼看着我,她在呼吸,但呼吸声我难以听见,她失去光泽的白发散摊在手术台上,面容上的生机色彩正在逐渐褪去。

——Anna……

她尽全力开口,她颤动手臂却无法伸出白布外,

“我在,奶奶我在……”

我蹲下身对她说到,双手伸进白布里紧握她那有些冰凉的手向她传递我的暖意,

——Anna……我的孙女……

她的声音不停颤动,眼神中流露出满满的害怕与不舍之情,我也同样是抱着这样的情感看着她……

——请你一定要……勇敢的活下去……

“嗯——奶奶,我记住了……”

强忍着自己的泪水,微笑的向她尽可能充满自信的宣誓,这是我唯一能做到的,

——9、10年了……看到你这样健康……奶奶……很幸福啊——咳咳!……

——……一定要保证自己安全啊,千万……千万不要再受到和奶奶同样的伤害了……

“奶奶……呜……Anna,Anna一定会记住的!一定的!……”

——还想再教你更多东西啊孩子……还想再看着你长大啊……

奶奶她不停说着,她似乎很不情愿就这样离去,也许是过度疲惫不堪,她慢慢的闭上了眼,

“奶奶,不要闭上,请、请不要闭上眼,不要……”

——还想看看你与你的另一半相识,还想看看你……与你的另一半结婚啊……

她仿佛听不见我的话、或是她太想把自己能说的话全部说完而依然自己说着话,即便她闭上眼也未停下自己的话语,

——还想……看着你幸福的未来……还想……见见你和你另一半的结晶啊……

——想看着你的平安……我的……Ann…………………………

忽然,她再也没发出声音,她的口依然张开仿佛还有什么话要说,她闭上的眼帘旁溢出一滴包含光彩的泪珠,那滴泪似乎怀着她各种遗愿。

“奶奶……呜……呜呜………………”

感觉到她手心最后一丝温度消逝,再也无法强忍心中涌出痛苦的我靠着自己手臂低声哭泣……

周围的一切仿佛静默,我感觉不到此刻在我身旁的医生正摸平我弯曲的背试图安慰我、听不到外面正在狂降的暴风雨,唯独感觉到自己身旁已经身体冰冷的奶奶与全身发烫的我,已经被泪水的盐分多次染疼的脸颊此刻再次被泪水冲刷得红肿,但一切的外痛已经因身体麻木而无法感觉……

这一日,无法忘却,我亲身体会到了世间最伤神的苦,【无能】之苦。

但令我没想到的是,这仅仅是个开端……

奶奶死后的一周时间里,毫无精神的我按照水果摊老板的做法请了举办葬礼的传教士,我拿出自己所有的积蓄加上水果摊老板的帮助才得以给奶奶做了场简陋的下葬仪式,

出席的都是和我认识的熟人,水果摊老板、餐厅老板和在餐厅工作的大哥哥、街边熟识的商贩、第一次行善救下的“鼻涕虫”那个小男孩和一些受到过我帮助的孩子们。

奶奶走的很痛苦,我目睹了她的全过程却什么也做不到,一个月下来,我精神恍惚的打工并学习着知识,

一个人,孤独的在没有其他人的“家”中起床、出门,回来时家里总是十分宁静,自己吃不下什么,只能坐到老旧的桌子旁把桌上的书看到深夜再去休息,明明辛苦一天却难以入眠,在床上翻来覆去直至很晚才让自己意识强行沉眠下去,每天就这样日复一日过去了。

又过了一个月,某天傍晚,当我回家时,我遇到自己人生中第二件最痛苦的事——

“给我狠狠地揍这个女的!!”

完全没想到自己被人给围住了,一群人强行把我拉进小巷子里不断对我拳打脚踢,他们甚至还拿着铁棍打着我的腹部,

“噗呃!——”

被击中腹部的我痛苦的发出声音,但人们依然没停下他们的拳头等,反倒加大力度对我进行迫害。

“给我把她提起来!”

在某个人的命令下,一个男人粗鲁的拽着我的衣领抬起我,

“咳咳!——”

我不同咳嗽,并不断晃动身体试图挣扎,

哐————

“噗啊啊————”

钢棍毫无征兆的砸到我的腹部,一阵剧痛传来让我发出一声尖叫,

但还没等我叫完,下一击接踵而至,他们有顺序的对我身体猛烈打击,仿佛有深仇大恨般用力对我的腹部等部位攻击,

“咳啊——咳咳——咳呃啊啊啊!!————”

伤痛不停刺激我的神经,我不断发出屈辱的惨叫,嘴角感觉有从体内涌出的血正流出,

“你们——咳啊!——个我哦——给我——呃啊——住手!啊!——”

“混蛋啊——呜啊——你们这帮害虫!!——啊!——”

“给我狠狠打!——长时间下来我们被这女的给折磨不清,今天我们要让这女的痛苦!让那边那些人看看反抗我们的下场!!”

“咳!——还有,还有其他人?!——”

我听到指挥者说的话后立刻看向他所说地方——我先前帮过的孩子都畏畏缩缩的挤在角落里,他们害怕的看着我受刑,都想离我远远的。

“——咳啊——啊?怎么会——”

当我看向指挥者时,我却赫然发现有一个小孩子正在他身旁害怕的不断抖动身体,那个孩子十分眼熟——

“啊——……那是,‘鼻涕虫’?!——”

我认出来那是我第一个帮助过的孩子后我加大了挣扎力度,

“有什么事冲我来,不要伤害他!啊!——”

那是我第一个帮助过的人,也是平常和我聊得最好的人,还是朋友那种——

“哈?你要救他??!!哈哈哈哈!——”

指挥的人笑着说道并示意其他打手停下动作,他带着“鼻涕虫”走到我面前,

“住手,你不要伤害他!”

我不同乱动试图挣扎开抓住我双臂的两个人,但无论怎样晃动都没能改变自己的处境,

“没想到啊,你这女侠居然要救一个叛徒?”

“什——什么?!”

听到他的话后我顿时愣住,但我很快继续对他吼到:

“别挑拨离间!他是我朋友!”

“朋友?呵,哈哈哈!”他笑着对我说:

“你不知道?这小鬼是什么人吗?他可是连自己亲生父亲的钱都敢骗的杂种啊!你居然天真的和他做朋友,真是个无可救药的蠢蛋!”

“不,他不是那样的人——”

“他可是亲自把你和你同伴的消息给我们,让我们抓住你和你其他同伴的直接黑手啊,你还不明白?”

“不,他,他不可能——”

“……对不起,Anna姐……”

“诶…………”

忽然,“鼻涕虫”对我说到:“……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是为了给,给母亲她治病,我——”

“行了行了,收起你那套把戏吧!”

男人说着拿出一把薄薄的但面值较大的票子给他,“去,拿钱去花,省的我再看见你!”

“谢,谢谢——”

“鼻涕虫”正将从男人手上拿到钱时,男人忽然给了他一脚把他踢倒在地,

“你这人——”

“闭嘴!”

“呃呜!——”

没等我说完,男人立刻来了一棍打在我脸上禁止我发言,随后他看向倒在地上的“鼻涕虫”,

“没听说过规矩吗?……要跪着谢拜才能拿钱!”

“是,是!……”

他按照男人的说法做了,拿到钱后的他像哈巴狗一样立刻露出恶心的笑容,

“现在,给我滚!”

“好的好的!我这就走……”

他低头开心的数着钱,头也不向我看一下便离开了小巷。

“还有你们!”

男人拿起铁棍指着在角落里面的孩子们,“今天本大爷和兄弟们心情好,给你们个机会,只要你们帮忙拿这铁棍揍这女的,你们就可以离开!不然……”

他和他的同伴不断用钢棍敲击地面,吓得孩子们慌乱的讨论起来,

“可恶!你们,你们不会成功的!他们可是——”

“那个……真的可以放我们走吗,”

我话还没说完,一个孩子立刻从他们中畏手畏脚的走到那个男人面前,

“只要,只要按你们说的做……真的可以放过我吗?”

“当然。”男人回答道:“只要你们揍得用力,兄弟们够尽兴的话还会给你们的表演投些小钱哦!”

“好……好的!……”

男孩接过男人递给的铁棍后依然畏手畏脚的向我走来,

“凯文!”认出走过来的是谁后我立刻喊出他的名字,“别做傻事!我们人多,一定可以——”

“Anna姐……抱歉……”

“诶?……”

他来到我面前,深感歉意地对我说:“我很怕挨打,其他孩子也很怕……我们注定斗不过他们,只要,只要今天我们不受到挨打,那一切就都好说……”

他吞吞吐吐说完后抡起了铁棍,对着我的肚子准备挥击,

“凯文,别——!”

哐————

“啊!——”

一下,这发攻击虽然比那些打手轻些但打到的部位是打手们揍过的地方,伤口受到的二次伤害让我喊出声,并且喊出了我内心的惊讶,

“不够!”指挥的人怒斥凯文说:“给我加大力度!”

“是!……”

哐当————

“呃啊!——”

这一次,凯文加大的力度、方向对准了伤口中心,打出的痛苦比打手带来的还要剧烈,

哐当——

哐当——

哐当————

哐当————————

哐当——————————

哐当————————————

凯文的打击一次比一次重,我的身体内部正似乎因他的行为慢慢裂开,痛苦不断蔓延到了下半身,

“还有你们!”男人指着其他不敢看我受刑的孩子,“都给我过来,一个一个打这个女的!”

“——————————”

其他孩子议论的很大声,但此刻不断受刑的我痛得有些意识模糊,这可能是身体上的,也可能是我在怕接下来他们也——

“我们……我们知道了!……”

“————!!”

我听到他们异口同声的话语,内心的不安和恐惧彻底爆发到全身,心中的剧痛炸开到全身,

“好好好!——”

大人们纷纷拍手示好,凯文被指挥的人示意到一边去后,又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我的眼前,

“莱恩,我不是帮助过你——”

“对不起Anna,我,我只能和大家一起这样做——”

“——!!”

哐当——

男孩用铁棍重重打在我胸口,疼痛感让我不得不吐出口血。

“——德尔切,我们原来一起——”

“闭嘴!——”

哐当————

“呃!——”

“我,我只是被你救下的路人,我,我跟你没任何关系!”

曾经同我一起救助其他孩子的德尔切如是说道。

“——咳咳!……薇薇安,你——”

哐当————

“咳!——为什么?……”

“对不起,Anna,我是很羡慕你,但,但我还想保全我的脸……”

眼前的女孩搅尽自己的知识语言说出了最低级的谎话,但这可笑的谎言却如剑刺穿了我的心……

“……………………”

“……………………”

这是,第二十个,站在我面前的孩子,我们互相看着,我们都沉默不言,

我希望,这是唯一——

哐当————…………

声音在我身上响动,铁棍击碎了我仅存的幻想,

我深刻感觉到,我的心,在滴血……

“好的!——”

指挥的男人开心的拉走正不断颤抖的最后一个孩子,把他和其他孩子聚集到一起,

“兄弟们,这回看得真尽兴啊!来来来,给我们的演员们送上属于他们的劳动成果!”

我被两个抓着我的男人面向孩子们,其他男人们拿出自己的钱扔到地上,

“收下吧,这是你们应得的!——”

“…………………………”

孩子们一开始沉默不语,他们看着已经遍体鳞伤的我,我看着他们的眼神,他们内心并不是流露着对我的担忧,而是对他们自己接下来会怎样的害怕……

哐啷哐啷——零钱正不断滚落到地上,正慢慢堆积起来。

过了一会,其中一个孩子最先低下身拿起钱塞入自己的衣兜里,紧接着,其他孩子一个又一个的低身缓缓捡起钱,再过一会,他们开始大手大脚地拾起地上那不断被男人们扔下的零头小利,他们怕是从未见过一天能有这么多钱在他们脚下,疯狂捡钱的他们既害怕又欣喜着。

“快点快点!——看看你,你再慢一点钱可要被其他人抢走了哦。”

指挥的男人发话催动一个孩子加快捡钱速度,那个孩子顾不上面子便抓住钱和大把的灰土往衣兜里塞,试图加快速度的他不出意外的撞到其他孩子,孩子们一个接一个倒下,但很快,浑身是沙土的他们迅速起身或是趴在地上收拾这些他们用【出卖】换来的一大片零钱,趴在地上的更是将周围的钱全部用手臂揽入怀中生怕被别人抢了。

“——嗯mm~”

过了一会,男人看着地上的零钱全被清空后发出满意的声音,捡钱捡得正露出痴乐表情的孩子们确认地上没钱便纷纷站起来,

丁零当啷——零钱的声音在他们每个人身上发出,这个声音真是刺耳……

“——————”

当他们注意到已经低头阴沉脸的我时便立刻收起他们那副嘴脸,转而化作同情或是害怕的神情看着我。

“好了,你们可以先走了!”

“可是——”

“别说那么多!……”领头的指挥男对发言的凯文怒斥了一句,凯文吓得立刻跑到孩子们身后远离男人,

“走吧,你们都先走吧,接下来没你们什么事了。”

孩子们并没有人再发言,他们几秒后一起拿着自己的钱头也不敢回地离开小巷子,在看不见他们后我听到远处传来他们欢乐的笑声——那是对我一直以来所坚守的道德信念的致命嘲笑。

“把她给我放下来。”

我身旁的两人听到他的话后放开了我,而已经多方面痛苦的我早无了力气,仰面倒在地上。

领头的男人向我走来,他一脚踩住我的头,不断发力扭曲我的头骨,

“下次还敢阻止我们的话,你就等着被我们扔去土楼那当一辈子卖野的!——兄弟们,走!”

他的脚从我的头上离开,给了我腹部重重一踢——

“噗啊!——呃啊……”

当我发出痛苦声音时,男人们纷纷离开我,我孤零零的躺在地上看着他们走出巷子,

——为什么,凯文……莱恩……德尔切……为什么你们要这样对我……

痛苦,无尽的痛苦感让我崩溃,我失去思考能力躺在这无人进入的小巷内,内心久久无法平静,一直持续到半夜时我必须拼命让自己疼痛不堪的身躯起来时才停下这痛苦的沉思。今夜的外面格外寒冷,若不是求生的意志驱使着我,我或许就躺在这里不再起来直到死去。

即便回到“家”、躺倒床上,这股痛苦也依然缠绕着我、让我无法入眠,第二天、第三天,我连续两日没喝水进食,没去工作没去学习,心中的血依然流个不停……直到水果摊摊主在第四日来找我时发现我躺在床上奄奄一息赶忙救助我,我才得以进行一次微量的饮水进食。

这一次,我经受的是名为【背叛】的苦,这歹毒的“苦”让我再也没能力去帮助那些被欺凌者,让我不停思考我曾被奶奶教授过的所有理念是否该坚持……

两个月,我在水果摊摊主部分帮忙下才尽量恢复了全身工作能力,有些伤已经彻底留在身上以及心中,这些伤害怕是永远也无法被修复了。

11岁前,我在新年之前便再也没看见过“鼻涕虫”,我也不想去问其他孩子那人究竟发生了什么,那天造下的坎已经彻底切断了我和他的联系。

初春开始,我经常和餐厅里的大哥哥一起工作,我们经常在一起,他会很多知识,和他在一起时我能更好学习不会的知识内容,

大哥哥名叫凯撒,他并不是本地人,他来这只是因为餐厅老板是其远亲,但,他们的关系并不是很好。

虽然大哥哥对其他人比较友善祥和,但他有时会在餐厅和老板吵架,吵架内容听起来是家室什么的,但那时的我并不明白为何他们争论这些。

“—————你就是我老母的妹妹的孙子辈的,你能来这我还不知道你是做了什么!”

“…………休想讨论你祖爷爷留下来的东西,没门!”

每次讨论完这些后餐厅老板都会跟我说小心凯撒哥哥、不要和他走太近了,但为了学习更多知识的我依然决定接近他,毕竟大哥哥平时为人稳重礼貌、经常帮助镇上的人们,小镇里的人都称他为善人。

在这位善人的帮助下,我逐渐恢复了受伤前的学习效率,也正因为和他在一起我才感觉到一丝安慰,毕竟小镇里最好的人现在正帮助我走出困境,他仿佛一缕温暖的光辉照进了我充满伤痕的内心中。

“小心点Anna——你现在受伤着,这些盘子你还拿不动。”

“没事的凯撒哥,交给我——诶呀!——”

“小心!——”

眼见我即将把自己手上的盘子打下来,他便立刻来到我身后抱住我、控制好我手上的盘子,将这些微晃的盘子安全放到桌上。

“呼哈……好险,差点全要摔碎了……谢谢凯撒哥帮忙了。”

“你好歹也要注意点,有没有手受伤?”

“没有,我——”

还没等我说完,他立刻抓住我的手仔细看我有没有伤口存在,

“嗯呃……凯撒哥哥……”看着他十分认真的观察我的双手,我顿时有些害羞了,

“……那个,凯撒哥哥,能别看得这么仔细吗……已经有两分钟了。”

“…………啊啊,抱歉,我——”

“没事……没事的。”

看着他从思考中清醒过来的慌张样子我虽没再说什么,但我其实内心偷悦着。而这事情仅发生在我正式复工后的第一天。

11岁之前,并且是在新年前,我正同凯撒哥哥进行学习时,他突然问我:

“……对了,Anna,能告诉我你的伤具体出现的过程吗……”

“啊,没什么的,现在都好了。”

“不是……”他很认真的问我说:“……我是想问,是谁伤害你的?”

“诶?……”听到他这句关心我的话后我顿时有些惊讶得不知道怎么回答,毕竟我也不知道对我发动攻击的那群人究竟是何者——

“——但是,我只知道那人亲口说,是‘鼻涕虫’告诉了我和其他人的情报。”

“‘鼻涕虫’?他是谁?”

“比我小的一个男孩子,但现在我已经和他还有其他人没关系了……”

“…………抱歉,”他见我阴沉的样子深感歉意的说道:“我不该提这些……”

“没事的。现在还是请大哥哥继续教我学习吧。”——

新年后的某日,他在教我学习时再次聊起新年前那次关于围殴我的人们的事,只不过——

“……Anna,告诉你个好消息——以后你不会再见到那些对你动粗的人了。”

他十分确信的向我说到,得知这个消息后的我则十分惊讶,

“他们怎么了?”

“我最近找到了‘鼻涕虫’,他说那些人因为一些事情离开了这个小镇,现在你不用担心再受他们的欺负了!”

“真的吗……还挺好的。”

“?怎么了,难道不该高兴吗?”

“没事,”我对他真心说道:“只是内心有些惆怅罢,还是继续学习吧。”——

我并没有在意那些人的去留,毕竟我很不想再和他们见面,这个消息对我来说是好事,毕竟不再见到自己讨厌的存在确实好——

但是,“鼻涕虫”,他怎么忽然也不见了?

直到春中,我才在水果摊通过听闻路人交流才知道一切:“鼻涕虫”的家被人在夜晚烧了,而“鼻涕虫”和他家人也下落不明。

“鼻涕虫”家的遭遇在战乱地区十分常见,人们走在街上都可能因一场突如其来的枪击事件失去生命,更何况这种失踪事件经常发生在这个国家的各处,没人知道厄运哪天会降临到自己头上,每个人都只能抱着侥幸的心态活下去。

但异常的是,从初春开始,失踪事件便每周出现一次,直到春中已经有数家人失踪,他们大多与小镇的政府机关有联系。

原本平静的小镇正不断失去维系这个地方的政府人员,镇上的人们开始害怕起来,街上也开始出现巡逻人员,一些有钱的人和旅行商贩都说最近小镇上有可疑人员出没,他们有的在流露出这些言论后的第二天便不再出现在街上,有的则在第二日赶忙搬离这个小镇。

出于这过于紧张的局势,水果摊老板一家也决定搬离这个小镇,临走前,他曾邀请我一同前往新地方生活,

“谢谢您的好意……只不过,奶奶葬在这个小镇,而我还是放不下与她的过往——不如,留个号码,万一真有意外我会第一时间离开这个小镇去找你们。”

谢绝了他的好意后我便继续日复一日的生活。因为小镇政府出台宵禁政策,我只能早早睡晚觉,学习时间一减再减,但小镇一切都还好,除了镇民们比较紧张外看上去没什么问题。

宵禁两周后,由于不再有失踪案发生,小镇政府便取消宵禁,取消宵禁情况当日我便工作到和原来时间一样后回家,

“Anna……请让我送你回去吧。”

但这次,凯撒哥哥却提出送我回家,原因是他怕我出现意外,我再三思考后也同意了他的说法并照做。

路上,小镇的人们晚餐后出来走走,天色未暗,很难得看见有这么平静安宁的小镇环境,仿佛生活在收音机说的和平地区里。

这个国家的人们依然有对生活的目标,虽然日子过的苦涩暗淡,但都未曾停下脚步。

“……Anna——”

忽然,凯撒他停下来,他对前方的我叫起我的名字,

“怎么了?”

“如果,你未来遇到了生命中的王子,你希望……他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诶?……”

这个问题虽然十分奇怪,但听到这个问题的我也只是很单纯的回答一句:

“像凯撒大哥哥一样就好了。”

“…………这样吗……”他听了后若有所思的自言到,但很快他便抬头继续送我到我家。

“就是这了。”我看着我那同周围一样的简单平顶屋说到。

“那我先走了……”

“嗯,凯撒哥哥明天再见!”

我向他高兴道别,在他转身离开时我却看到那一瞬间他的脸色仿佛蒙上沉灰霾,

也许是他又和餐厅老板吵架了?带着这种猜测的我进屋开始继续学习。

深夜,因为多日没学习我便从进家开始一直沉迷学习,等我反应过来时间很晚时月亮已经当空盘旋了。

今夜也是奇怪,周围居然宁静得听不到一点声音,仿佛所有声音都沉沦不见了。

但我并没多思考什么,直接熄灯回到床上开始了今日的晚觉…………

…………

………………

…………………………

……一切都没什么变化,和往常一样意识陷入黑暗中,

…………

………………

…………………………

………………………………哐当————

响声,很响的声音,在梦里听到了很响的声音,但不曾会梦到这声音……

哐当————

又一声,奇怪,真是个怪梦……

哐当————

又是这声音?……

哐当————

…………不像是梦,难道……天亮了?

醒来,窗户上并没有阳光的照射,但依然可以听到很响的声音,这声音从屋外传来。

下床,走到窗前,再次听到响声时声音更加大了,也更加让我感到奇怪了。

准备推开窗户,响声再次响起,比先前更加大了,但却感觉到了异样……

双手耷拉在窗户上,仔细听着这声音,思考像什么,

————————咔哒——

这声音,好像很熟悉,好像经常听到,但又很陌生——

————————咔哒咔哒咔哒————

“——————嗯?!”

忽然,脑海里一个蹦出的想法让我顿时睡意全散,

——咔哒咔哒咔哒咔哒————————

这是……枪声吗?!

声音忽然激烈响起,惊吓得我立刻全身向后退几步,这声音听起来离自己的家有点距离。

慢慢推开窗户,向外偷瞄,

“————啊?!!”

火光,烟尘,正在小镇中央的上空升起,

声音嘈杂混乱,同时,还能听见人的声音,

啊啊啊啊啊!!!!————————

悲鸣,声音传播整个小镇,

“不好……看样子是真的有人袭击了小镇!……”

不知道战况如何,现在的一切发展根本超出了我能理解的范围,我立刻想到了之前和水果摊摊主的约定,便赶忙做好一个简易行囊,拿好我能拿的一切、准备好水和食物,接下来,怕是要开展逃亡了——

等等!……镇上其他人!……

想到其他人可能会出意外,自己顿时慌了起来,

【——呜啊啊啊啊啊啊————】

“呃——可恶!……”

回想起原来那些帮助过的人因和我有关联而被陷入危机后,自己既愤怒又明白现在根本不能不管他们,自己是个有信念的人,不能看着其他人受伤害——毕竟,他们都是平日里或是曾经对自己很友好的人啊!

背起行囊,缓缓推开门,确认我所在周围还未陷入波及后走出来,我轻轻关上家门、永远离开这居住数十年的老旧屋子,去认识的那些人家里看看他们的安危。

“走!都给我走!”

路上,目睹凶悍的蒙面持枪人们正押着其他镇民朝小镇中心走去,为了自己安全只能躲在暗处眼睁睁看着他们被带走,等他们走后自己便继续赶路前往自己认识的人们家中。

“呼……哈……莱,莱恩?!——”

当我来到莱恩他家时,他的家门敞开对外而且还有破损痕迹,进入屋内我对着各个房间大喊希望他一家躲起来了,但却并没有找寻到他一家的任何踪迹。

随后,我便赶去其他人的家:凯文、德尔切、薇薇安等,但等我到那里时他们的屋子大门都被敞开,有的甚至很乱还有血迹,无一例外都没找到人。

怎么办……只能离开这个小镇吗?……但大家都会……

正当我在被搜刮过的薇薇安家里躲藏着思考时,一阵惨叫声从屋外的街道传来。

“——————!!”

我慢慢抬起头,低身看着窗外的情况:几个蒙面人用枪将几个男人射杀在路边,而其他镇上的人既害怕又愤怒,

“你们这帮混蛋,居然杀了我的孩子啊啊啊啊!!——”

一个愤怒的老公公举拳冲向那些人,但他的举动无异于飞蛾扑火——

“呃啊!————”

数发子弹打在他的身上,他即刻倒在地上,不停有鲜血大面积从他伤口中流出来。

可恶…………

“走,反抗的话这老头就是你们的下场!”

人们十分害怕,甚至人群里有女生哭泣起来,但蒙面人们依然凶恶地把他们赶着向小镇中心方向走。

“真是……惨烈……”

在他们走后,我悄然走出来到街上,看着倒地的人们用他们的血染红地面,生理上的恐惧不断冲击我的脑神经,催促我赶紧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Anna?!——”

“谁?!——”

忽然,有人拍了我肩膀并叫起我的名字,我吓得离开与身后人远离距离,

“——?!凯撒哥哥!!”

本以为所有人都被带走了,但没想到凯撒哥哥居然出现在这里,

“凯撒哥!——……咦?”

本想冲入他怀中,但我却看到他身上的衣服和平日里不一样,

“凯撒哥哥,你的衣服?……”

“啊,这是我偷袭那些蒙面人,从他们身上扒下来的,这样他们就不会怀疑我了。”

“这样啊……”

“——啊,对了Anna,”

正当我还想说什么时凯撒哥哥忽然拉住我的手说:“现在情况危险,要不我带你去我知道的安全地方?”

“安全地方?”

“嗯,我们一起到安全地方,躲起来,他们不会发现我们的。”

“但是——”

“别想太多了,现在安全第一先。”

“……………………好吧。”

我有点不情愿的同意他的意见接着说:“那我们——”

——————砰——

在我说着话的时候,就在我的耳旁响过一梭清晰的枪响——

“——啊!……呃啊!……”

凯撒哥哥忽然露出痛苦的表情并离我后退几步,我脑袋愣了一秒后才发现他的左臂忽然流出血看样子是刚刚的枪伤导致,他很难受的看了下伤口后用愤怒的眼神看向不远处的枪声源头,我回头也看向声音源头处——

“————放开她,你这傻小子!”

“怎么会?!——”

说话人的声音我立刻听出来是谁:那人正是餐厅的老板。

“呃啊啊……可恶!没想到居然——”

“——Anna?!快!离开他!”

餐厅的老板边对我说到边举着手枪对准我身后的凯撒哥哥,

“快离开那个野人!”他大喊道:“现在很危险,快到我这边来!”

“等下,现在是——”

“别管那么多!快点到我这边才安全!”

“可是——啊!——”

正当我脑内一片混乱时,一股力量忽然从我身后来袭、将我往身后拽走,

“凯撒你!——”

“——给我闭嘴你这个要死不死的老家伙!”

这是什么情况?——

餐厅老板拿枪指着凯撒、而我没反应过来就被凯撒用手臂给大力困在他怀中当人质类似,那时的我一下子不明白他们两人为何变得如仇人一样对峙,

“孩子,回头是岸!你还有机会救其他人!”

“机会?…呵呵哈哈!——你个老糊涂现在还不明白事实吗?我和我的同伴已经包围了这座小镇!”

!——凯撒哥哥居然是!……

“你和你的同伙是怎么做到这么快了解小镇全部、甚至攻破政府部门?……”

“呵,得亏是那些天真的镇民每次都愿意接受我的帮助,他们把事情全程推给我,我不就好安排同伴的攻击路线了?!”

“认清现实吧老头!我的人现在已经控制了这座小镇,你若是放下枪我就当没看见你放你一调生路,我的同伴马上就要过来了哦!~”

“你做梦!快放开Anna!”

“Anna?…她啊,可是我选好的未婚妻啊~”

什?!——

“你个混帐!”

餐厅老板怒斥绑架我的凯撒说:“你这人渣快放了她!不然在你的人来之前我就会先灭了你!”

“那好——”

“什——呃呃啊———”

忽然,凯撒用力掐住我的喉咙迫使我不能呼吸,我痛苦地不得不发出一阵悲鸣声,

“可恶!你快住手!——”

“要我住手也行——”

凯撒他用一只手臂把我锁在怀中并用那手臂的手掐着我的脖子,而另外一只手放到我脸上细细抚摸我的脸颊,当我对视上他的眼神时——他却露出和平常完全不同的邪恶眼神,那充斥污浊邪念的双眼根本不是我印象中那个曾经教我学习、文质彬彬的凯撒会做出来的,

“呃啊啊——为什么……咳咳,凯撒哥哥你——”

眼前的人让我很难相信他还是刚才拉着我手的凯撒,他和那些混混一样看上去是充满恶趣味的坏人。

“——你把枪扔了,我把她交给你,如何?”

“你——”

“什么?……”

“呃呃啊啊啊咳啊啊————”

他加大力度拧着我的脖子,逼迫我发错更加刺耳的呼救声,想让对面的仇人停止对他的威胁。

“……好的,我答应你!”

不要!………

“一言为定。”

餐厅老板说完便放下了枪,而凯撒他也松开了我脖子上的手,

“咳咳——咳咳啊!……”

在我不断咳嗽呼吸时,他把刚开始困住我的手悄然放到身后,同时改换另一只手锁住我。

“………………”

二人间十分宁静,他们仿佛收音机里说过的西部快枪手决斗一样沉默不语。

“…我们同时进行,我扔枪,你放开她!”

“好的!一言为定。”

凯撒同意餐厅老板的要求后便带着我不断靠近他,那时惊恐的我并不知道凯撒准备好了杀手锏——

“我来倒数吧,”他忽然停下脚步对餐厅老板说:“数到1,一起放,不然我就让Anna和你都走不出这小镇!”

“好的……”

“……3……”

倒数将至,我不安的看着餐厅老板,注意到我露出恐惧的神情的他则用坚定的眼神告诉我一定会没事的。

“……2……”

凯撒抓着我的力度正不断减小,餐厅老板的食指也慢慢离开扳机周围、准备放手一搏,

“…………1!就现在!——”

凯撒他把我用力一推推向餐厅老板,而餐厅老板也在同时把手枪扔到一旁——

“————砰!——”

转瞬之间,就在我身旁左右都有枪声穿梭而过,我十分确信那一刻在我左右各不足1cm和2cm的范围各有枚子弹朝着相反方向经过,我脑袋空白一片,只是本能地冲向餐厅老板的怀中——

“——————呃!——”

不同人发出的痛苦声在瞬间过后都从我身前身后同时传来,我依然没去考虑发生了什么,那几秒内的我只是本能的冲刺,“把自己的头赶紧埋入大人怀中才会安全”的想法驱使着我前进——

“————呜呜……”

碰到他怀里的三秒后我立刻哭出了声,而在此期间又响过三四次枪声,但我所埋入怀中的男人并没在枪响后倒下,他在枪响期间抱住我的头、快速带着我走了几步后停下来,在停下来那一刻正是我哭出声的时候。

“Anna,没事了……”

男人细细抚摸我的头顶安慰我,而我却因为本能性的害怕过了十多秒才恢复理智、松开了他的怀抱。

“嗯…………——啊老板你!——”

直到我离开他怀抱后我才看见他也受伤了,他的左胳膊正不断流血。

我回头看向身后的凯撒,此时凯撒倒在地上没再动弹,他的手里拿着一把手枪,身上多了两三个弹孔,我一时间无法确定已闭上眼的他死了没。

“Anna,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餐厅老板走过来对我说:“现在我们除了立刻离开小镇外别无他法。”

“可是大家……”

“……没办法,”他无奈的对我坦述当今的现实情况:“我是乘机杀出条血路逃出了小镇中心区域,现在小镇的治安管理们恐怕已经被他的同伙给干掉了,我们若是不走他们很快会封锁这个地方。”

“…………我明白了。”

认清现实后的我与餐厅老板开始共同离开小镇,临走前,他把凯撒的枪捡起来交给我,

“拿好孩子,现在特殊情况,拿着防身。”

我拿过他给的武器后同他在小镇的道路上小心且尽量快速奔跑,我们势单力薄,背对着身后烟云漫天的小镇中心跑了十多分钟后才到达小镇边缘,好在这时候蒙面人们估计都到小镇里面去了,我们并没见到有人把守出口及小镇外围。

我们在小镇出口外的路旁找到了一辆未上锁的面包车,虽然车内依然坐着死者但特殊时期我们只能把死者放到外面并搜寻死者身上是否存在车钥匙。

“…………找到了!”

好在幸运女神是站在我们这边的,餐厅老板在车内钥匙孔那正好看到钥匙还插在上面,

他试着启动车辆,面包车虽然玻璃等方面被蒙面人们用枪打中但看上去依然是能正常开动,

“————————”

随着引擎声启动车辆,我们迅速朝着公路启程、远离这片被战火吞噬的往昔小镇,

“………………”

车刚开动后我便不舍地回头看向那我待了11年之久的小镇,那个火光冲天的小镇埋葬着我的奶奶以及我的父母,我不敢想象其他镇民究竟会受到什么对待,而在逃亡出来的路上我听见无数悲伤骇人的惨叫,看着红色从倒下的人们体内流出、将那质朴的土黄街道染上令人害怕的色彩。

那夜,红色的恶魔在小镇的天空中狞笑,它在已成火海的小镇上方俯视众生、观赏着各种轮番上演的苦难,众多鲜活的生命成了它寻乐的戏码,他们也是它的食粮。

我的家园,就这样,在一夜间被一群闯入的暴徒彻底毁掉了,而我,只是名无力挽回一切的失家者,踏上了流亡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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